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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上青梅(含番外)-分卷阅读28

就是她的“家”。
  可这辈子却不敢这么笃定了。
  因为已经很明白,宅子里的父母与弟妹虽与她相关,但是除了父亲,似乎没谁觉得那是她的家。
  有些事情,在初次遭遇时难免生出过激的偏执。如今再次为人,她虽依然想不明白,却不像当初那般耿耿于怀。只是有些唏嘘感慨。
  或许她这人生来如此,与谁的缘分牵系都浅吧。
  “云大小姐如今是边走路边睡觉的?”
  霍奉卿的声音让云知意回神。
  她倏地睁开眼,诧异道:“霍奉卿?你怎么出来了?”
  这都还没到有玉兰树那家,离霍家尚有一段路。她来登门致歉,主人家的大少爷却亲自出来迎接,瞧这礼数乱的。
  湫娘与仆从们立刻向霍奉卿行礼问安。
  他颔首还礼后,才将目光冷冷淡淡挪到云知意脸上:“我娘让我来的。”
  语毕转身,与她并肩而行。
  看这态度,大概不记得送秋宴那日醉酒后的种种了。
  云知意放下心来,这才注意到他说话瓮声瓮气,脸色也有些苍白,整个人恹恹的。
  于是关切地问一句:“你是不是着风寒了?”
  霍奉卿懒懒以余光瞥她:“嗯。”说完倏地将脸转开,以拳抵唇,颇为隐忍地轻咳几声。
  云知意顿时有些不安。不会是送秋宴那天,她将霍奉卿独自留在临湖长廊的地上睡的缘故吧?
  可是,不合常理啊。官仆们做事有章程的,按当时情形,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他没在厢房中,怎么也会追出来当面确认是否酒醒。否则,若有庠学学子在官宴上醉酒,出了什么意外事故,州牧府与州丞府都会很难堪的。
  她回想并推算着送秋宴那日的种种,瞄向霍奉卿,小声问:“是这两日才染的风寒?”
  “嗯。”霍奉卿抿唇应声,似乎不愿多谈缘由。
  确认不是自己造的孽,云知意的心情顿时轻松,没过脑地脱口调侃了一句:“原来你身子那么虚啊。”
  后头的湫娘耳力甚佳,闻言急得忍不住出言提醒:“大小姐,慎言。”
  霍奉卿苍白的面色顿时染成透骨红。
  云知意如梦初醒,总算意识到这话里有歧义。
  她扯出个不太自然地笑,深深怀疑自己病得不轻。这好端端地,与霍奉卿讲什么“虚”不“虚”的?
  话已说出去,又撤不回来,她只能絮絮叨叨掩饰着尴尬:“别多心,我没旁的意思。人吃五谷杂粮,偶尔风寒也寻常。我只是觉得这几日天气还不错,你这风寒来得也太蹊跷……”
  霍奉卿忍无可忍,从牙缝中迸出一句幼稚含恨的反击打断她:“你才虚。”
  云知意低头,尴尬又苦恼地以指尖轻按额心金箔。明明是来道歉的,还没走到门口就又将人给惹恼了。这都什么事?
  她试图补救:“我真不是那个意思。你不虚,我知道的。”
  话音未落,她就有一种想拔了自己舌头扔掉的冲动。果然言多必失,听听这都什么话?!
  好在这次霍奉卿没有再开口,只是愈发面红耳赤,直视着前方,步伐僵硬。
  却又时不时以好奇而困惑的余光偷瞄她,好像在说:你是怎么知道的?
  云知意同样步伐僵硬地目视前方,抿紧双唇,坚决不再发出任何声音。
  奇怪,她分明是来“恩怨两清”的,眼下怎么有种越扯越不清的诡异感呢?


第二十一章
  此次云知意登门致歉的礼数十分郑重,先下拜帖说明事由、约定日期,得了霍家的回复后再花两日备下礼物,可谓诚意十足。
  霍家也没有仗着她低头示好就轻慢拿架子,特地安排了小主人霍奉安带人在门口等候,也是极尽友善。
  如此这般“你敬一尺,我还一丈”,足见霍家虽式微没落,家风教养却还是没坏的。
  霍奉安远远瞧见兄长竟是和云知意一道从巷外过来,神情略微疑惑。
  待二人走到近前,小少年敛好了神情,笑脸迎人地执礼道:“云大小姐从南郊过来一路辛苦,我爹娘已在正厅等候,请先入内奉茶。”
  云知意还礼:“奉安你也辛苦了。有劳久等。”
  她身后的湫娘等人听明白了霍奉安的身份,便按规矩见礼问好。
  霍奉安赶忙侧身避开,摆摆手:“我年岁还小,云大小姐你快叫他们不要这样多礼。”
  一行人跟着霍奉安步上石阶,进了霍宅的门。
  踏入抄手游廊时,霍奉安忽然凑近兄长,略踮起脚与他咬耳朵嘀咕:“大哥你今日怎么回事?病着还不安生。听说你一大清早起来后就偷偷往巷口跑了好几回……嗷!为什么掐我?!”
  小少年捂着腰嗷嗷叫,三脚并作两步就蹦到前头去,远远躲开兄长的魔爪。
  霍奉卿的腮帮子紧了紧,稍顿后才若无其事道:“那不是掐,只是捏。”
  “反正你有古怪。这几日都很古怪。”小少年嘀嘀咕咕走在前继续领路。
  霍奉卿对这弟弟向来是一言不合就“动手动脚”,不过这家伙心大不记仇,转头就又是笑脸了。
  他方才是凑在霍奉卿耳边小声说话的,云知意隔了一步之遥,没听真切,因此并不知两兄弟这是在闹什么。
  但她也不去刨根问底,只是定定笑看在前面热情领路的半大少年,心中感慨不已。
  上辈子她很少认真留意霍奉安,之后搬去南郊祖宅就再没回过这边,对这小少年自然愈发陌生,只依稀记得他一直很有礼貌,见谁都是笑眯眯的。
  今日她才发现,果然应了那句“一样米养百样人”,霍奉卿有时说话真能将人怄到气血翻涌,霍奉安却乖巧嘴甜肯让人,兄弟俩简直是迥然不同。
  想到此处,云知意笑叹:“奉安这样的弟弟,也算是可遇不可求了。”
  霍奉卿以余光瞥她:“你觉得这样的弟弟不错?那将来……找机会送你就是。”
  “什么机会?”云知意扭头看他。
  他撇开目光轻咳几声,没有回答,只是两耳泛红。
  ——
  今日云知意是来向霍家当家人告罪,霍家两兄弟跟进正厅于理不合,所以她是独自入内的。
  正厅主座上分别坐着霍父霍母,但客座首位竟还坐着自家父亲言珝,这让云知意十分惊讶:“爹?!”
  更惊讶的是,她父亲身后还站着她弟弟言知时。
  言珝从容笑道:“你霍家伯父伯母等候一早上了。”
  无论神色还是语调,半点异常也没有,仿佛他本该就在此时出现在这里。
  云知意茫然看了父亲与弟弟一眼,这才向霍父霍母执了晚辈礼。
  之后,言珝站起身,带着言知时一道站在云知意身旁,单膝落地同向主座上的二人大礼致歉。
  言珝道:“小女当初年幼无知,也是我夫妇疏忽大意。对霍家多有冒犯……”
  他为官多年,并不糊涂。之所以对此事一直装傻不提,说穿了不过是为人父的私心,不舍得逼着女儿像此刻这般,在别人家低头认错。
  但云知意今日既选择了要来坦荡面对,他便尊重女儿的决定,跟来陪着共同承担。
  云知意垂首抿唇,有点想笑。
  她很清楚,在自己的事情上父亲有诸多难处,但他一直在尽可能地对她好。
  父亲与弟弟打乱了她的计划意外出现,主动站在她身旁共进退,她其实……是欢喜的。
  或许言知时是被父亲强押着来勉强作陪,但父亲对她的疼爱两辈子都没变过,这点毋庸置疑。
  霍父霍母双双趋步近前,将这一家三口扶起。
  云知意认真道:“小时狂妄无知,如今才懂给霍家带来怎样的损害。两位尊长绝口不提,多年来从未计较为难,这是您二位大度。知意惭愧,多谢雅量海涵。”
  霍母轻拍着她的手背,笑眼里有百感交集:“送秋宴上的事,这两日在城中早已传开。你在雍侯世子面前为我已故的公公讨回名声,于我霍家已是仁至义尽,其实本不必再如此。”
  霍家虽早已没落,霍父在才学资质上也并无过人之处,但当初借着其父霍迁的声名余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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