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予我千秋-分卷阅读117

狂野。她曾经用那样的一把火,宣示她对他的爱欲,张告她要将他占有。在那一刻,她忘记了自己是谁,忘记了自己来自何处。在那一刻,她不顾一切地挣脱了禁锢在她身上的重重责任,义无反顾地迎着狂风与烈焰奔向他。
没有任何事情能比她点燃的那一把火更加出格。
后来,是他亲手将这火灭了。
以他之隐忍,以他之决绝。
他亲手将她推回了原点,看着她回归冷静、回归平静,然后看着她重新背负起那重重责任,为了她所在的晋室,恪守不懈、奉献自我。
曾经的那把火,是她因爱而纵。
而今她再度纵火,是因至深的悲哀与绝望,以豁出命的疯狂,彻底撕开晋室那浮于表面的、极度虚伪的体统与脸面,向万众毫不吝惜地展现其下数不尽的肮脏与凶蛮。
她摧毁了晋室。也摧毁了曾经竭尽一己之力也要维护晋室不破的她自己。
这一场汹汹大火之后,那个他所认识、熟悉、深爱的长宁也不再存于此世间了。
周怿狠狠地红了眼角。
……
翌日,皇帝再下新诏,不顾大晋律法中宗亲罪减一等的祖制,以桓、睿二王交通大平、阴谋卖国,御笔判斩。
刑部尚书一位空缺未补,举朝持续缄默不谏。
深狱之中,再添两具戚氏宗亲的尸骨。
这两位大晋的藩王,这两位皇帝的亲叔叔,在鄂王在世时尚不曾因罪获死,如今却死在了这个不过刚满十五岁的少年皇帝手中。
如河之血,静静地淌过崇德殿的每一寸殿砖上。
又三日,皇帝于早朝时貌似公允地询问众臣之意,有关鄂王一案所牵连的一千二百六十一位文武官吏,究竟该要如何处置为好。
众臣无一人言。
见无人言,皇帝圣心独断,叫负责主审鄂王一案的谭君即刻草诏,将其中重罪的三百一十七人诛夷三族,余者不分罪名轻重,阖族流放北境。
面对皇帝一道接连一道的苛狠诏令,朝廷之上,众臣长久以来的缄默终于在这一刻被打破。
谭君持笏出前,朝向御座,道:“陛下恕臣,难奉此命。”
少年皇帝露出一丝讶异的脸色。
“谭卿?”
“陛下当以仁明治国。此非仁明之君所为。”
“谭卿?!”
谭君双膝落地。他身材瘦削,跪着时,肩后的骨头将朝服支起一个突兀的弧度,看起来极硬,极锐。
他抬起头,目光视上,声音有些沙哑:“臣曾教过陛下:何谓忠,何谓孝,何谓祖宗之法,何谓家国天下。”
他又道:“臣还曾教过陛下:何谓不忠,何谓不孝,何谓目无祖宗之法,何谓弃置家国天下。”
少年脸色因怒而僵青,从御座上站了起来。
谭君俯身叩首,道:“臣忝为帝师,却没能教好陛下。臣请乞骸骨,望陛下准允。”
第81章 捌拾壹
半晌沉静。
随后大殿高处,响起断断续续的、难以克制的低泣声。

予我千秋 第87节
少年在哭。
满廷臣工们闻音抬头,茫然视上。
跪在殿上的谭君却毫无所动。他撑起朝服的每一根骨头都同之前一样的硬、一样的锐。
十五岁的皇帝站着,纤薄的身体微微发抖,脸上泪痕交错。他委屈地咬住了嘴唇,心里面种种恼意与愤怒都明明白白地摆在了僵青的脸上,他像是一个不被人理解、不被人宽纵的孩子,盯视着那个不肯顺从他意的最亲信的人,尽失威仪地哭着。
众臣愕然。
这是少年面对谭君的爆发。
他是晋室的皇帝。而他终于也像曾经坐在这高高御座之上的每一位晋室的皇帝一样,在还能做出选择的时候,坚定不移地选择了最孤冷的那条路。
这条路,由戚氏的列祖列宗以无数的白骨与鲜血铺就而成。它生长在他的骨与血之中。它终将由他以更多的白骨与鲜血铺成更加牢不可摧的一条路。
少年停止了哭泣。
他抬起手,抹了一把脸。
“谭卿。”
他一面开口,一面缓缓坐回御座,“卿的致仕之请,朕允了。”
说罢,他叫内侍发下处置鄂王一案所牵连的罪臣的皇诏,道:“这道诏令,永仓郡防御使早已替朕草好了,往后这朝中事,谭卿亦不必再操心了。”
诏书上的一千二百六十一位文武官吏,重罪之三百一十七人诛夷三族,余者不分罪名轻重,阖族流放北境。
内侍随后叫了散朝。
皇帝起身。
满殿文武俯身叩行大礼,他垂下目光,一路扫过每个人弓着的脊背,踏着方才内侍宣诏的余音,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大殿。
……
供奉晋室列祖列宗的龙章阁中,烟雾缭绕,光线半昧。
少年跪在锦垫上,头目微垂。
在他头顶正对的前上方,奉着他生父的灵牌与画像。
曾经的昌恭宪王戚炳轩,早已在少年的一意孤行下,被追谥为大晋明宗成皇帝。
而鄂怀妄王戚炳靖七个字,亦早已在少年的强势授意下,自晋室戚氏玉牒及所有的诏文书函之中除去,骨灰无痕。
对着灵牌与画像,少年端端正正地叩了一个头。
他道:“父王。儿替您报仇了。”
当年父亲尸首两处,殓葬时母亲泣血倒地,十一岁的他被人自人群中拉走,架上了一辆华贵的马车,一路送入皇城之中。宫门开启,文乙站在灰蒙蒙的天际下,恭恭敬敬地将他迎入这深宫。十二岁时皇祖父过世,他被迎立为新帝,在携百官送鄂王出京赴封地的城外官道上,他叫着“皇叔”哭成了个泪人。
过去种种,多少惊怕,多少屈辱,多少不见天日的黑夜,多少沉默无言的忍耐,皆被他用鲜血尽数封盖、彻底埋葬在了过去。
他再也无惧。
少年站起来,伸出手,隔空触摸画中的父亲:“父王。外朝的臣子们在议论,说儿过于苛狠,非仁明之主。”
他的眼底压着赤红的血色:“父王当年被四叔所害,正是因不够狠。四叔在世时,人人都说他心狠手辣,可在儿眼中,四叔也不够狠。四叔若是够狠,当年将儿也杀了,如今又岂会是这结果。正是因此,儿才要做那最狠的人,否则,儿的下场与父王、与四叔又会有何区别。”
画像中的男人看着他,而他亦看着画像中的男人。
然后他收回手,掸了掸帝王常服的袖口,转身走出了龙章阁。
……
五日后,由兵部派遣禁军,马不停蹄地将被阖族流放北境的罪臣及他们的眷属们押送出京。
而那三百一十七名将要被诛夷三族的鄂王党羽,则被定在十日后问斩。
此前静如深潭的朝野在没了谭君坐镇之后,终于略起波澜。
朝会时,有御史出前上谏:“陛下。自鄂怀妄王殁以来,陛下多近永仓郡防御使,而永仓郡防御使无王爵、无职掌,却屡屡干涉朝事,引陛下刚愎独断,此绝非良臣所为。臣等望陛下亲贤臣,远小人,效明君所行。”
“永仓郡防御使乃是朕的亲六叔,卿等多虑了。”
“陛下,为君者,当着眼于大局,防患于未然。”
“患自何来?”
“鄂王一案,永仓郡防御使几番上言劝陛下不可手软,此是居何心,陛下当深察。此番陛下杀诏不仁,臣等望陛下三思,望陛下收回皇命。”
“朕意已决。”
御史急切:“陛下!”
少年冷冷斥道:“放肆。”
这一声“放肆”,饱满,有力道,富有威仪,像是一位真正的手握皇权、睥睨天下的帝王的语气。
御史闭上了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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