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造反大师-分卷阅读22


  额头重重地磕在地砖上,张如海死死趴在地上,像是嵌在了上面一般。
  “这是作甚,朕又不会吃了你,”秦斐朗声笑了起来,“好了好了,起来吧。”
  听到这话,老太监才缓缓从地上抬了身。
  “那女官呢?”青年问道。
  “掌嘴之后破了相,送不去浣衣局了。”老太监低着头,“老奴怕陛下另有吩咐,就命人暂先押着,找了个医女止住了血。”
  宫女入浣衣局就相当于入了教坊司,只是名头上好听一些罢了。
  青年把手中棋子一扔,漫不经心地问道:“对了,她用哪只手去捉的叶小姐?”
  老太监弯着腰,恭敬道:“回陛下,是右手。”
  那厢紫宸宫灯火通明,仅有一殿之隔的长秋宫却万籁俱寂。
  皇后坐在榻前,盯着桌上明明灭灭的火烛,一动不动,宛若一尊石像。她还是百花宴上的那身打扮,粉衣、淡妆,连根像样的簪子都没有戴,失了口脂的双唇几乎与敷了粉的脸颊一般缺少血色。
  寝宫内静悄悄的,长秋宫的女官与内侍都在偏殿围着大皇子打转,像是忘了主殿里还有一位皇后娘娘等着伺候。
  然而,很快,这份寂静就被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打破了。
  即便没有通报,来人似乎也没打算掩饰自己的到来,皇后闻声看去,就见内殿的珠帘被人掀起,打头的人身着宝蓝色官服,脸上涂脂抹粉,画着细长的眉毛,竟是一名样貌颇为年轻的内侍。在那内侍之后,跟着一个捧着食盒的小太监。
  皇后怔了一下,隐约想起这内侍是张如海的徒弟,虽在御前侍奉,却甚少离开前朝,只在宫宴上露过几次面,大抵都与官员赏罚有那么些干系。
  想通了这关节,她身子一震,好不容易止住的颤抖竟隐隐有卷入重来之势。
  “奴才连翘给皇后娘娘请安。”年轻内侍似是丝毫不觉擅闯一_0_guo_0_zhi_0_mu寝宫是何等无礼,眉眼和嘴角一齐弯起,像是一张面具被画了一张笑脸,“张总管伺候陛下安寝,不得已命小的代为宣旨,还请娘娘勿怪。”
  皇后没有说好,也没有说不好,她像是失去了发声的能力,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被捧着的食盒,头上的宫花微微颤动。
  自称连翘的内侍也不在乎她有没有反应,兀自笑吟吟地说道:“娘娘今日这打扮,陛下很是满意,但给陛下办差,仅是听话尚还不够,怎么把事办得妥帖漂亮才是正理。”
  “……荷姑呢?”皇后像是终于想起了要如何说话,每个字都吐得分外艰难。
  “荷姑?”乍听到这个名字,连翘细长的眉毛打了个结,随后又立马舒展开来,“莫不是那个殿前失仪的宫女?”
  “连公公,”皇后的嗓子嘶哑得不成样子,“荷姑是跟着本宫进宫的,今日出言不逊,纵然罪该万死,但念在多年的情分上,本宫仍想替她向陛下讨个恩典,还望公公能代为传达。”
  “唉,这点小事,当不得娘娘一个‘望’字。”年轻内侍闻言眼角一弯,笑得更灿烂了些,“要不怎么说圣上与娘娘心有灵犀呢,娘娘所顾虑的,圣上早就想到了!”
  “陛下他……”皇后嘴唇抖动,像是不敢置信一般,约莫是情绪激动,翻涌的气血竟让她原本惨败的脸透出了点红晕。
  “娘娘是大皇子生母又贵为皇后,陛下自然是记挂娘娘的,”连翘一边说,一边对着旁边的小太监吩咐道,“愣着作甚,还不把人带给娘娘瞅瞅?”
  小太监低声应是,捧着那食盒一点点挪上前,在距离皇后仅有一步远的地方才停下来。
  什么人,是要放在食盒里看的?
  皇后脸上刚冒出的血色又一寸寸褪了下去,随着食盒盖子的移动,原本凝在面上的欣喜表情慢慢化为了惊恐,又在某个时点突然冻结,然后就像是被抹布擦去一般,变得一片空白。
  浓郁到发臭的血腥味混杂着刺鼻的花香从盒子中飘出,小太监把头压得极低,像是生怕看清了里面的东西。
  “娘娘,这礼物您可还满意?”连翘笑着问道。
  他一出声,皇后仿佛大梦初醒一般,整个人如筛子一般颤抖了起来。只见她瞪着干涸的眼眶,嘴巴张大,一声短促的尖叫刚冒了个头,便被拳头给堵了回去,紧接着那捧着食盒的小太监便向后猛地跌去,竟是被皇后一脚给踹倒了!
  没了支撑,食盒掉在地上,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,跌在厚实的毯子上,透着灰白的指尖被散落的花瓣盖了个正着。
  皇后佝偻地趴在榻上,胸膛剧烈起伏,而在不远处,连翘站在原地,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。
  “她这点小事都办不好,还怎么当一_0_guo_0_zhi_0_mu?”内侍用阴柔的语调重复着九五至尊的原话,“你告诉皇后,这日子她也别出门了,好好给太后抄_0_jing_0_wen,一遍不成就抄一百遍,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停。”
  “娘娘您呐,”他眼睛眯得像弯月牙,露出了森森白齿,“还是心不诚。”
  皇后讷讷抬头,失去焦距的双眼倒映出铜制烛台上的灯火,昏黄的火苗嵌在了棕黑色的瞳孔里,同她心脏发出的闷响一起,跳个不停。
  宫门之外,叶可可取下宫灯外罩,将燃烧的蜡烛凑到唇边吹灭,才提着裙摆登上了久候的马车。
  马车内,叶夫人端坐在矮几旁,似是在闭目养神。
  “娘亲,”少女将放在一旁的软垫拖过来,给自己堆了一个厚厚的窝,“方才我见舅母像是有话要说,咱们不等等她么?”
  “筵无好筵,会无好会,平日里连走动都懒得,这时候有什么话非要在宫门口说?”叶夫人眼皮都没抬,“不必理她。”
  叶可可眨了眨眼,伸手放下了卷起的窗帘,缓缓挡住了一路向这边小跑的定军侯夫人。
  叶夫人说话时没故意降低声调,不止车夫听到了,定军侯夫人也听了个清清楚楚。她脸上又白又红,脚下也跟着慢了几拍,就是这么一个愣神,相舍的马车便扬长而去了。
  抱着汤婆子再猫着腰,叶可可艰难的在颠簸的马车上往娘亲身边凑,“秦斐人不行,脑子可没坏,有了上次的事,哪能不清楚定军侯府并没有跟咱们生分,娘你又何苦再去当这个恶人?”
  叶夫人闻言眼睛睁开了一条缝,嫌弃地把闺女凑上来的小脸一把推开,“去去去,你小孩子懂什么。”
  “你舅舅打小就猴精猴精的,当初你外公就一直嘀咕要给他挑个安分的,以免以后吵个架就能把府里翻过来,”叶夫人重新闭上了眼睛,“后来呀,他去国子监祭酒家里做客,见你舅母在解九连环,就那么一个扣,直到他走了也没解开,就估摸着这姑娘八成是个脑子不转弯的,就这么定下了婚事。”
  头一次听到自家长辈的密事,叶可可拼命压抑自己扬起的嘴角。
  “你舅母这性子,想多了反而会坏事,你舅舅就什么事都只让她知道一半,”叶夫人不用也准确地赏了她一个毛栗,“别给我惹事,晓得不?”
  叶可可抱着脑袋幽怨地瞥了亲娘一眼,还没等说什么,就听前头的马匹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鸣,紧接着便是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一般,车内的人和物都向前倾去。好在相舍的马夫到底经验老到,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抖动,车子缓缓停了下来。
  “夫人,”车夫的声音传了过来,“有人拦路。”
  “是谁?”叶夫人扶正东倒西歪的女儿,朗声应道。
  “回夫人,这天太黑,小的瞧不分明,但好像是……”车夫犹豫了一下才说道,“……茗小姐。”
  作者有话要说:感谢纪元灌溉的营养液,比心。


第17章
  大约是皇后和百花宴的存在感太强,叶可可几乎要忘了自己还有个堂姐被关在京师衙门了。而此刻,她掀开帘子看到那道站在街道正中央的身影,先前发生的种种便涌上了心头。
  秦晔说要关叶茗到花朝节,还真就关到了花朝节,一天不多,也一日不少。
  叶铭还穿着三日前观刑时的那套行头,衣裳上虽多了许多褶皱,但到底还算规整,可见无论秦晔还是执金吾确实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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