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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来也无用-分卷阅读28


  宋灯道:“女子为何不能当官?先帝时有名为黄蕙的女子入工部,主建的淮南堤坝如今还在防洪。再往前,圣武帝时还出了两位女将军,一度将鞑靼打得不敢南下。成泰帝时甚至还有个连中三元的女状元,要知道,陈国开国以来,能连中三元的人便没有几个,那位女状元便能独占其一,这是何等的了不起?”
  宋灯说这话的时候,脑海里难免想到元孟。因为这些话,最早是元孟说的,在力排众议,封她郡主,赐她封地,让她掌管京郊东军大营兵权时。
  如果不是他细细翻了记载,她是不知道有这么多了不起的女前辈的。
  宋灯没有沉溺在回忆中太久。
  元孟会是个好君主,这一世若还能君臣相得,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幸事。
  她看向陈蓉,发现她眼神涣散,难得露出动摇又不知所措的模样。
  宋灯道:“你在害怕什么呢?”
  陈蓉有些无奈,这么耸人听闻的一件事,在宋灯口中却显得那么平平无奇,分明有那么多会让她担忧的事,宋灯却好像真的不解一样,在问她怕什么!
  陈蓉道:“我做不好那些事怎么办?”
  宋灯道:“你以为这些事做起来有多难?难的不过是得到这个机会罢了。”
  而她能为她做的,便是解决这个最难的问题。
  从陈蓉讨好她时讲述的那些青州事物里,宋灯便能发现,陈蓉对青州极为了解,州府里的那些阴私也知晓不少,只不过藏着掖着不愿在她跟前透露。宋灯猜测,陈蓉的消息来源是她父亲,贪婪自大的吏目没想过防备自己从不放在眼里的女儿,更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远比他所能想象的更家聪慧。
  陈蓉咬咬唇,道:“女子当官,定是要受人非议的。”
  有时候流言蜚语也能杀人,如果真夺了陈父的官职,他可不会顾念什么骨肉亲情,一定不介意亲自带人用大义的名头害死她。
  宋灯道:“百姓如果衣食无忧,有些确实会生出闲心,喜欢议人长短,恨不得一个唾沫压死一个人。可现下,青州的百姓饿太久了,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,头上站的是男子还是女子,又有什么关系?”
  陈蓉听闻宋灯话语中隐含意味,突然意识到了什么,她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:“我能为你和宋大人做些什么?”
  她很清楚,天上不会平白掉下这样好事来。可宋灯的饵确实充满诱惑,哪怕知道尝一口便可能万劫不复,她最终还是没能忍耐,想要上前一步。
  就一次。
  起码就让她试一次。


第25章 青州墙
  宋灯今日穿了一身玄色, 做男装打扮,头发也高高束起。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是女儿家,只不过为了方便出行才作此打扮, 大多善意笑笑,也不说什么。
  当然, 哪里都少不了那等成日盯着别人说酸腐之话的老学究。反正话递不到宋灯跟前, 她便权作不知道。自己活得畅快就行, 哪还要在这些无足轻重的人跟前扮个十全十美。
  身旁的陈蓉也做了男子装扮,她打量宋灯, 发现她确实不在意旁人目光。
  宋灯刚好转向她,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陈蓉同她对上目光后,率先移开了眼。
  宋灯则顺势多看了她几眼。陈蓉确实是楚楚动人的相貌,在过去的几年里,她也习惯以这样的面貌示弱,这几乎成了她能够生存下来的不二法门。可在决定踏上宋灯的“贼船”之后, 她便发了狠劲去改, 刻意肃起眉眼,显出几分凛然不可侵犯来。
  宋灯倒不觉得她矫枉过正。
  毕竟陈蓉相貌多少显得软弱可欺,她又不同宋灯, 家世背景雄厚, 纵使温言软语旁人亦不敢小觑,所以只有先自己立起威风,让旁人知道她不好说话, 接下来才能真正做点事情。
  宋灯带着陈蓉来到了青州城门处。
  先前,在陈蓉向宋灯介绍青州的水土风物时,陈蓉曾偶然提起过前知州在任时就开始修建, 一直到他离任都未完全修好的城墙。
  宋灯那时便将这事记在了心里,后来也让人顺着往下查出不少事儿,不过到底还是习惯亲自来看上一眼。
  青州地处北川,虽不像顶在最前边的烈州一样,常与鞑靼开战。可青州离战火纷争之地并不算远,又有不少百姓有亲戚在烈州,常常收到哭诉亦或寻求投奔的书信,一来二去,自也时时担忧开战。
  在这环境下,前知州提出要修建城墙,以免被鞑靼攻入,倒也显得顺理成章,自然无人反对。自此,青州百姓身上便多了一项修建城墙的力役要服,众人怨怼归怨怼,可想着总比到时鞑靼打进来,大家被抓去充军,拿着破刀上阵杀敌来的好。
  可是城墙一修便是三年。
  第一年,青州仿着烈州,依葫芦画瓢地建了一个有模有样的城墙。虽不敢说是坚不可摧,但有了这城墙,就算鞑靼打到城门口了,也一时冲不进来,好歹能给城里的人一些喘息,以致反击的机会。
  青州百姓还来不及高兴呢,主建城墙的伍州同和钱州判便带人把城墙给砸了,说是烈州那边的城墙不好,鞑靼已经摸索出了相应的攻城器械,他们不重新修建的话,这城墙聊甚于无。
  于是在第二年青州这道城墙修建好还没有多久的时候,便又拆了重建。听闻新修建的城墙特地请了名家构筑,修建好后保准鞑靼人的攻城器械没有丝毫用武之地。
  第一年的徭役里,青州死了很多人。
  所以听到有关新城墙将会多么坚牢的时候,没有多少百姓笑得出来,他们只能叹口气,然后安慰自己,起码这一次城墙建好后,鞑靼就打不进来了,他们也不用担心像最北几州那样,被那些蛮荒人烧杀抢掠。
  于是青州人又俯下身子建起城墙,在烈日里汗流浃背,又在寒冬里瑟瑟发抖,近乎熬灯油一样熬着命里剩下的那点力气和生机。
  这一次,城墙建得更慢了,兴许是因为服役的人比从前少了许多。
  而没等到新城墙建好,伍州同又提出了新问题——他们建城墙的砖石不够好,到时鞑靼人拿撞车多撞几次亦或者用火去烧,兴许城墙就要坏了。
  这命途多舛的城墙还没建完又被拆了,伍州同特地让人从南边运来坚固的石料,让役人先将石料磨成规整模样,再第三次建起城墙。
  这一建,还没等到城墙再次落成,知州便突如其来地调了任,伍州同和钱州判也闭门不出,只有服役的苦力仍在按部就班地修着城墙,因为没有人让他们停下来。不过他们多少注意到这段时日少了监工,虽不敢完全停工,但多半选择趁着这个时机多躲躲懒。
  宋灯自到青州以后,但凡出门都是轻车小轿,戴着幕篱,一点真容不露。因此,纵使此刻大大方方地站在城墙边,来往的人里也没有个能认出她的。
  她伸出手,摸了摸这城墙。石料确实还算坚硬,却远不值传言里那个价。
  自打听闻这城墙用各种借口造了三趟,查办过好几个贪官污吏的宋灯便明白里边是什么事了。
  宋灯听陈蓉细细讲述前知州在任时的情形后,心中更是隐约有了底,猜测伍州同与钱州判和先前的马知州原本不是一路人,是后来才上的马知州的船。
  伍州同这两人算青州长驻的官,在这荒凉地界待的久了,自觉升迁无望,便一心只想捞钱。在马知州上任之后,兴许是马知州向他们允诺了什么,这两人便开始替马知州捞钱。
  宋灯会这样想很简单。
  毕竟伍州同二人做的那些事,桩桩件件都是要马知州点头的,马知州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,那么定然要分一杯羹。再如果,这些事不是马知州主导,而是伍州同两人买通马知州,要他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为何伍州同两人不对宋炀施以相同手段,而是一上来便处处阻碍,将宋炀得罪个干净?
  这么前后一串联,宋灯的猜测便呼之欲出。
  宋灯陷入沉思的时候,陈蓉也没有闲着。她见宋灯对着城墙露出这样凝重神情,心中揣测这城墙大抵是个可以发作的由头,只是不知宋灯这第一刀是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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