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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鸣鼎食-分卷阅读111

前面照路。老太太一走,大太太,二太太,谢珠谢贤自是没有留下的道理。
一时这边散了,撤去围屏,瞬间通透起来,男席这边正是酒酣耳热之际,那些场面上来拜寿的,也都走的走,散的散,剩下的都是近处的亲戚和平日里相好的朋友,索性将席面通通挪到水榭里头来了。
谢宜峻也早走了,林庭梅却还在,一个是与这几位贵公子相谈甚是投契,心里也有交好攀附之意,以前还当像何子谦一类的名门公子都是浮夸纨绔的,如今看来,倒是亲切平和,谈之有物,极好结交。
另一个是耐不住心里头那点子念头,想着也许能寻个机会再见二小姐一面。存了这些念头,故此顺水推舟延到这般时候也未回去。
虽是老太爷的寿辰,可毕竟老太爷有了春秋,又兼着今儿高兴吃多了酒,闹了不多会儿功夫,便让小厮们扶着回去歇息了,镇山的老虎一走,下面就更没了形。
大老爷带着头就是个最荒唐的,招手让台上的小戏子们下来陪着吃酒逗乐,宝树一见越发不成样子,尤其这般情形落在林庭梅眼里却不好。
抬头见灯影中缓缓飘下的雪花,遂站起来道:
“这里乱糟糟的不能尽兴,我那里还藏着几坛子好酒,屋里头也暖和,让小厨房整治些爽口的小菜,就着这样的细雪天,我们吃酒谈诗,岂不好”
他一句话,正中几人心怀。
几人还未进宝树的院子,迎面正碰上巧梅带着两个小丫头走过来。一见他们,巧梅敛衽一福,把手里头重新装了银丝碳的手炉递给宝树:
“我这正说给爷送手炉过去,怎的就回来了,前面还未散吧”
谢宝树接了手炉道:
“散,估计闹到明儿也散不了,不去管他们了,你去让灶上整治几个菜,我们在暖阁里头吃酒说话”
想想忙又道:
“还是先熬些粳米粥来,这大半天,竟是没吃什么正经饭,对了,你先去桥妹妹哪里一趟,她哪边有腌渍的笋丁子最是入味,就着粥最是好的”
巧梅听了,好笑的扫了边上的秦思明一眼:
“真是没拿自己当外人,那是前些日子老太太病着,三姑娘挖空心思想出的主意,为的是哄着老太太吃饭,爷倒是惦记上了”
谢宝树不以为意:
“桥妹妹的心思巧,主意多,整治出新鲜的吃食,哪里会偏了我,你尽管去,说不得还有别的”
敬生打趣道:
“你如今倒是借着地利之便,想什么有什么,等将来桥妹妹出了门子,我看你去那里要东西去”
谢宝树嘿嘿一笑道:
“这话说的,她就是走到天边,不还是我妹妹,我便去要,她还能把我打出来不成,是不是慎远”
秦思明轻轻咳了两声道:
“若是三朝五日得总来打饥荒,打出去也不新鲜”
几人听了,都大笑了起来,林庭梅暗自沉吟,听了这一天的功夫,这几个人嘴里竟是没有一句二小姐谢贤的事情,话里话外都和那位三姑娘甚为亲近,可真是奇怪。
何子谦瞥了他一眼道:
“林年兄莫怪,我们从小一起玩笑大,即是同窗又是亲戚,便孰不知礼了”
林庭梅忙道:
“哪里,正是这样才更亲厚。”
几人进了里头暖阁中,俱都挨肩并股坐在炕上。不大会儿的功夫,巧梅便从外头进来,手里提着一个描金的红漆食盒笑道:
“果是兄妹,彼此的心思都是不用说就知道的,我到了老太太院里,还没开口,三姑娘就让人收拾了这一食盒子的菜出来,说是晚上做的多,老太太不过略吃了一点,其余的都未动,正好便宜了大爷”
说着打开盖子,一样样拿出来摆在炕桌上,宝树探头瞧了瞧,见都是些清淡爽口的小菜,有自己说的笋丁子,也有糟鸭掌鸭信,这些极下酒的菜,不禁大乐:
“还是桥妹妹知道我的心”
抬头瞧了秦思明一眼询道:
“你去的时候,老太太可歇了,桥妹妹正做什么呢,可吃了饭”
巧梅道:
“早吃过饭了,老太太已然歇下,三姑娘正在灯下看书呢”
秦思明微微皱皱眉:
“这大晚上了,怎的还看书”
巧梅掩着嘴笑道:
“我瞧见案头摆着子谦少爷给的琉璃灯,倒是明亮非常”
子谦倒是一怔,淡淡笑了笑。秦思明忽觉心里不怎么是滋味,虽说知道是自己小心眼,人家是嫡亲的姑表兄妹,亲近些也没什么,可是心里还是有些酸溜溜的。
林庭梅不好插话,便抬头去瞧对面墙上的一幅画,刚进来时没理会,如今细细看来,竟不是那位名家的画作,笔法有些稚嫩,画风却新鲜奇特,画的是一幅秋景图,碧空如洗一排云鹤,旁边题着刘禹锡的《秋词》:
“自古逢秋悲寂寥,我言秋日胜春朝。 晴空一鹤排云上, 便引诗情到碧霄。”
字迹娟秀而不失风骨,简单却蕴含意境,不知道是何人所画。
何子谦见他盯着对面的画瞧了又瞧,遂笑道:
“这是桥妹妹随手的游戏之作,也亏得宝树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挂出来,没得让林年兄笑话了”
林庭梅讶异的道:
“这是府上小姐的画作,果真是才女”
谢宝树扑哧一声笑了:
“才女,倒是有几分歪才,得了,不说这些了,咱们吃酒吃酒”
林庭梅心里越发庆幸,听说举凡大家之中的闺秀们,都是放在一起请了师傅教导的,如今瞧这位三姑娘如此才情,那位二小姐又岂能差到那里去,若能聘回家去,倒真是自己的造化,遂高兴起来,放开心怀,吃酒谈诗论词。
不大功夫,倒是醉意袭扰上来,有些困倦难支,谢宝树道:
“今日兄台便在我这里暂歇一宿便了”
又怕外头的客居离的远,照顾不周,便把林庭梅安置在了不远处的轩阁里,派了两个婆子过去伺候。
几人仍坐下吃酒,秦思明疑惑的道:
“这个林庭梅倒是真有才,却不知怎的想起,来你家提亲了”
何子谦也说:
“这件事我也觉得稀奇,以往瞧他,不是个喜欢投机攀附之辈,倒有些清傲孤直”
谢宝树道:
“他与我家一个连了宗的亲戚在翰林院共事,想来是听说了,计较这些作甚,我瞧着他比那个公主府的五公子强多了,即便家境清贫些,但是志向高远,倒是难得,只我父亲那关,估计难过”
忽又想到自己和如玉的事情,心下不禁烦乱起来,一扬脖连着吃了两盏酒下去。
自那日别后,竟是没得空说上一句话,更别提当面解释清楚误会了,这几月也都没见着她的面,说是家去了,连个影子都摸不着,说起来都让人郁闷难遣。
秦思明知道些他的心事,可如玉的身份,还真不能明明白白的说给他,只是自己话里话外的点了他几次,谁知道宝树平日里十分聪明,这上面竟是榆木疙瘩一样,半点不通透,也懒得再理他的事。
自己如今想见谢桥一面也不甚容易,虽说常来常往,都在一个府里头,却连打头碰面的机会也少,就像书里头说的那样,咫尺却天涯,自己送去的东西,也不见有个回音。
说实话,秦思明也搞不清谢桥心里想的什么,没定亲的时候,不远不近的,订了亲也并没什么起落,面上瞧着仍是淡淡的无喜无悲。有时候秦思明真有些怀疑,谢桥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罢了,怎的就能修炼的如此高段,竟是让人摸不清她的一点儿心思。
可是秦思明最想知道的恰恰是她的心,她的心里可有自己,她的心里可念着自己,订了亲事,她心里可是和自己一般的欢喜,拿不准,猜不透,所以即便如今订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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