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竹马为夫-分卷阅读4

了她上课偷懒,慌张地抬头一看,却见邓夫子正举书读着,眼睛被盖在书页后头,根本瞧不见人。
  陆宜祯舒心了。这才捡起纸团,展开铺平。
  纸团上写有字迹——
  「你也要和段毓儿她们一起欺负我?」
  这话一瞧就知道是谁写的。
  陆宜祯抬头往前眺,斜对角的徐宛竹脊背挺得笔直,似一朵临霜傲雪的小寒梅。
  她总爱在邓夫子面前出风头,整个学堂里,上课听的最认真的就数她了。
  明明最有学问,却总是一副自卑又自傲的模样。
  陆宜祯从书盒里抽出一张崭新的白纸,用檀木压好,认真地写道:
  「我没有欺负你,我每天早上还和你问好了的,是你自己不理我。」
  趁着夫子不留神,她把纸张揉皱,往斜前方一扔。
  纸团很快又被传回来:
  「你同段毓儿她们交好,就是和我过不去!」
  「我没有想和谁过不去。」
  「那你就别和段毓儿还有我三姐姐说话。」
  「你讲不讲道理?」
  「我看出来了,你就是和段毓儿一样,存心讨厌我欺负我!」
  陆宜祯看着这张小纸条,好半天都说不出话。最后,她在纸上画了只乌龟,算作答复。
  看见乌龟图案的徐宛竹银牙紧咬,咻地扭身,气得直眉瞪眼。
  陆宜祯朝她扯出一个笑。
  霎时,最前方讲桌处传来的“咚咚”拍桌声,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。
  邓老夫子鹤发之下目光如电,正威严肃毅地盯着扰乱课堂的两个罪魁祸首。
  “陆姑娘,徐四姑娘,敢问老夫方才布置下去的《孟子·离娄篇》,两位可都背熟了?”
  陆宜祯慢腾腾地从席位上站起来,分外赧然,支吾着道:“不,不曾背熟。”
  徐婉竹的脸色也有点难看。她素常最是勤奋刻苦,如今只走神了这么一回,就被抓了包。不用偏头她都晓得旁桌的段毓儿在如何的幸灾乐祸。
  邓夫子道:“所谓水滴石穿,非一日之功。若想学得真本事,就一日也不可怠惰。这个道理,两位姑娘应当都省得……”
  陆宜祯乖巧地垂头听训,约莫半刻钟后,她终于等来了最后的处罚——
  “你二人,下学后留在学堂里,将今日要背的篇目抄三遍,明日交予我。”
  ……
  申时二刻,书塾里只剩下两个人。
  陆宜祯埋头抄写着今日被罚的篇目。
  斜前方的徐宛竹背对着她,也不与人搭腔。将才段毓儿离开前,好生呛了她一嘴,想是她还在气头上。
  陆宜祯乐得清静,慢悠悠地琢磨着回榆林巷的时辰。
  她经常下学后留在学堂里做功课,这回倒是不急。待徐宛竹抄完书收拾笔墨的时候,她手头还剩半篇内容未竟。
  杏色的裙裳经过桌边。
  陆宜祯头也不抬,专心致志地提笔落字。
  倏忽间,那杏色的人影猛然一歪,陆宜祯一时不察,握笔的手肘便被突如其来的力道狠狠一撞!
  手上的紫毫,在一书的簪花小楷上划拉出一道粗狂丑陋的墨疤。
  清楚又打眼。
  这纸字,无论如何是不能交上去了。
  枉费她辛苦抄写那样久!
  陆宜祯怒火中烧,把笔搁下,仰头就与那高傲的始作俑者对视:“你做什么?”
  “陆妹妹,真是对不住,方才不知怎的就腿一软。”徐宛竹居高临下地瞧着那纸败笔,“浪费了陆妹妹这样的一手好字,真是太对不起了。”
  “你分明就是故意的。”
  “是又如何?”徐宛竹冷哼一声,“若不是你,我也不用在邓夫子面前出那么大的丑。真想不明白父亲怎么会准你来我家私塾上学,不过区区一个四品官的女儿。”
  她丢下这句话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亭子。
  侯府内姿容端秀的女使、提着主人家的书盒、识礼数地朝才被主人家奚落的外府客人屈膝告退,跟在华服少女的身后也出了亭。
  ……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跋扈不讲理的人!
  陆宜祯生气地想。将才就该用笔画花她的脸的。
  一直诺诺候在廊下的陆家书童这时走上前来,小心地端详着自个儿主人:“姑娘,这字,还写吗?”
  “不写了不写了!”陆宜祯拍桌站起,气得眼眶发红,“回家。”
  ……
  俗语常言“有心栽花花不开,无心插柳柳成荫”。
  过了马行街,素日几次也碰不上一回的公爵府马车,这一日却恰巧就行在前方不远处。
  归家的陆氏一行被堵停在榆林巷口。
  与此同时,少年郎颇含轻佻的侃笑也伴着清风飘来。
  “这样儿都能碰上,真是赶巧了。”
  ——今日竟又撞上了隋意下学的时间。
  端坐于昏暗车室内的陆宜祯闻声一个激灵,她拍拍自个的脸颊,倾身把窗帘掀出一条小缝,勉强打起精神问好。
  “意哥哥。”
  少年隽秀的眉眼随即出现在眼前。
  隋意从对面的车窗探出来脑袋,乌发擦过脸颊垂挂在窗沿,白皙细腻的皮肤在暖光下更显莹润。
  但这幅好风景并没有持续多久。
  在看清对窗小姑娘泛着浅红的眼睛后,少年一双标致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,脸上的笑意敛去几分。
  “祯儿妹妹受欺负了?”
  陆宜祯抿了抿唇,顾忌着什么,并未出言。
  隋意便问:“可要我陪着祯儿妹妹说说话?”
  小姑娘的眼眸中闻言浮现几丝亮色,手也扒上窗框,像是有些希冀,怯生生地:
  “可以吗?”
  隋意被她的举动逗笑:“这有何不可?”
  他说罢,放下车窗帘。
  陆宜祯觉得奇怪,探头往前一瞧,就见那长身玉立的少年郎已经从他家的马车里跃了下去。
  他是要……过来!
  陆宜祯心头一跳,慌张地缩回车厢里,还没坐稳,跟前的车壁便被人从外敲响。
  少年温润的嗓音传来:“祯儿妹妹,我上来了。”
  “……进,进罢。”
  话音方息,眼前一片大亮。
  织缎帘子被一只骨瓷一般的手拨开。
  锦衣华袍的少年弓着身,同车室内的小姑娘对上眼后,他毫无芥蒂地笑了笑,寻了个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落座。
  长帘垂放,所有的杂音视线都被隔绝在外。
  “意,意哥哥今日下学真早。”
  陆宜祯低着眸,没话找话。
  隋意慵懒地倚着厢壁而坐,双袖拢在身前,淡笑道:“祯儿妹妹糊涂了罢,今日我下学的时辰分明比往常要迟了一刻钟。”
  他闲话似的:“妹妹可不知道,我们术数课新换了一位啰嗦的夫子,本该是简单易懂的东西,被他颠来倒去不着重点地漫谈了那样久,我真听得脑袋发昏。”
  “我家邓夫子讲课就很好。只是——他太严厉了,我有些害怕他。”
  “那,祯儿妹妹今日也是被这位严厉的邓夫子罚留堂了么?”
  陆宜祯抬眸瞥他,颇为不自在地点了点头。
  身旁这个比她大了些年纪的少年并没有长者威风、也没有不屑一顾,她甚至愿意相信,就算是面对三岁稚儿,他亦会平等地躬身倾听。
  他给人的感觉从来就是如沐春风。
  心中本就不厚的墙垣无端消散,陆宜祯垂首瞧着自己的鞋尖,缓缓地道出了致使她郁闷委屈的源头。
  “我不想平白受欺负。”她最后说。
  “如此……”
  隋意只一顿,语调轻忽地继续:“我倒有两个法子。”
  陆宜祯正因不得解法而苦闷,闻言立即追问:“什么法子?”
  “都是十分简单的办法。”
  “其一,依祯儿妹妹所言,学堂里不就有一个徐家小四的天生克星?如此,你只消暗中挑动那克星对付徐小四,便不愁她不吃亏。这其二么……”
  隋意说到这里弯起唇,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。
  “此墨名唤‘乌贼墨’,若是用它写字,待墨迹全干之时,便是字迹消失之时——将这东西与徐家小四的墨盒调换,用作教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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