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竹马为夫-分卷阅读81

偶然经过的人,搓着手、哈着气,行色匆匆,雪落满头;再有就是打了伞的生意人。
  车厢前的马儿宛如也被冻到似的,撂了几下蹄子,打了个响鼻、喷出一腔白气。
  宝蔻撑开伞,举过来。
  陆宜祯站到伞下,正想踩上车踏回府,却突然听到一阵整齐的兵甲摩擦的动静。
  她循着声音,转头张望去。
  只见街道尽头,蓦地出现了一队铁胄军兵,齐步小跑着,身上的佩刀佩剑“哐当”撞响。
  “哪里又出事了吗?”
  宝蔻疑惑道。
  训练有素的一队军兵很快经过了陆家马车,没入街道拐角,不见身影。
  “姑娘,外边天冷,咱们先回府罢。”
  陆宜祯收回视线,颔首上车。
  马车起步。
  驶过潘楼街时,寂静的街道上,渐渐地传来挤攘议论的声响。
  陆宜祯心道奇怪,这会儿不是正下雪么吗?外头怎么还有这么多人?
  撩开车窗帘子一瞧,人头攒动的景象立即映入视线。
  她惊讶不已。
  “快,走快点儿,慢了就没得看了。”
  “听说段宰执被抄家了,这是真的吗?”
  “我也是听别人说的,这不正要赶过去么。”
  “多半是真的,我方才从城南街上买油饼回来,正撞上了乌泱泱一堆官兵过去,去的方向就是段府!”
  “段业犯了什么事?竟闹出这么大阵仗?他可是朝廷元老。”
  “我也是前些天听我侄子说的,说是,典察司查出来,段业他结党营私、_0_tan_0_wu受贿,吞了好几万两银子呢!”
  “不可能罢?”
  “都说人不可貌相、海水不可斗量。”
  “我觉着,是不是最近旧派势弱,官家他……”
  “嗳嗳,你可别乱说话,保不齐下一个吃牢饭的就是你!”
  ……
  陆宜祯坐在马车中,头脑被这杂乱的声音搅得嗡嗡作响。
  好容易回过魂,她连忙缩回身,敲敲车壁,吩咐车夫:
  “不回家了,先去段府!”


第61章 渡若十一 我不害怕
  城南。
  昔日清净的段府门前, 此时已经里一层、外一层地围满了人。
  陆宜祯赶到的时候,只能看见密密匝匝的人群背影,戚戚议论声沸扬在初冬寒冷的空气中, 间或响起官兵的高喝。
  细雪翻飞,北风肃杀。
  她根本看不见人群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  陆小姑娘心下焦急,四周一瞧, 瞧见正对面有一间两层楼的小茶馆,立即撑伞走过去。
  付钱要了间二楼的上房, 陆宜祯趴到窗口, 往下一望, 视野果真开阔了不少。
  远远看去, 只见段府大门前, 身着甲胄、手持兵器的官兵站成了一排;不断有轻甲官兵抬着贴了封条的重箱从府里走出来、转眼又把装有段家器物的木箱子放置于一旁的板车之上;段夫人与家中的小厮女使们、皆一脸惶然地站在门边。
  段宰执好似已经被押走了。
  段伯安也没有露面。
  传闻竟是真的……
  怎么会呢?
  陆宜祯指甲扣紧窗沿,晃神间, 段府门口、又走出来一个人。
  那人撑了一柄红褐色的油纸伞,乳白的雪沫洒在伞端、苍白秀美的手指搭在伞柄, 更衬得那褶皱的伞面、如深冬天的腊梅一般夺眼。
  他的脸被伞遮住了,露出来的半身修长俊挺, 绯色官袍在寒风中猎猎飘动, 乌缎长靴踏于一阶玉雪之上。
  但陆宜祯又怎么会认不出他?
  蓦地,门边的人丛里, 一名眼眶湿红的长须老叟蹿了出来,扑到撑伞之人的面前, 神情激动,好似在大声抗辩着什么。
  伞下人不为所动,瞬息之间,抬手抽过身旁官兵的腰间佩剑、便抵到了涕泗横流的老叟颈边。
  灰白的发丝被利刃削断、瑟瑟随风飘远。
  苍老的脖颈间、腥红滚烫的血珠流淌而下, 不一会儿便沾湿了衣襟。
  伞下人好似对他说了什么。
  只见那头发灰白的老叟神情骇恐,眼光登时失了焦距,嘴唇嗫嚅着、一寸一寸软倒在布满碎雪的石阶上。
  执伞的人提起染血的长剑,顿了一会儿,仿佛若有所觉一般,斜了斜伞面,抬头张望而来。
  陆宜祯看清了他的脸。
  天光与雪色之间,那双桃花眼掩去了一切背景。
  陆宜祯想同往常一般,弯起嘴角朝他笑一笑,但眼前情景、令她做不到。
  默然片刻,她“咔嗒”一声、关上了窗。
  小姑娘颓然地坐在冰凉的椅子上。
  她想起月前,隋意与她说的,“大案子”。
  一边是记忆里刚正不阿的段宰执、一边是言笑活泼的段毓儿、一边是冷漠尽责的段家大郎、一边又是情思萌动的徐宛音——与方才满目凄凉的所见、格格不入。
  这万种滋味萦绕在心头。
  叫她茫然不知所措。
  “笃笃”。
  房门被人从外扣响。
  陆宜祯稍微稳神,应了句:“进”。
  她以为是茶楼送糕点的小厮,可当那身绯红官袍步进来的时候,她愣住了。
  “意哥哥。”
  小姑娘无论如何也没料到,上一刻还在楼下料理残局的人,这一刻居然抛下公务、站到了她的面前。
  但这属实是意外之喜,就好像无处安放的繁杂情绪、在这一刻、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。
  她站起身,向前朝他走了几步,急切发问:“意哥哥,那都是真的吗?”
  隋意稍静,低声道:“他不会有事的。”
  这句话像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。
  陆小姑娘长舒一口气,漂浮无依的心神也逐渐归回原位,不由想到,一两个月前,隋意同她说“有大案子”的时候,段宰执_0_tan_0_wu案的证据、怕是都还没取到手罢?
  又想到,段伯安早知道这些,若这案子是真的,又怎么会只是提前叫段夫人压下定亲事宜、而绝口不对家中父母透露半点风声呢?
  这一切,竟好似一盘业已准备妥当的棋局。
  可那对弈之人,究竟是谁呢?
  “……祯儿妹妹。”
  陆宜祯回神,见对面人的迟疑神色,明白过来什么,向他保证道:“意哥哥,我知道这件事情很机密,你放心,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。”
  隋意要的、却好像并不是这个回答,眼眸一瞬不瞬地瞧着她的脸色,轻声问:“你,不害怕?”
  “害怕什么?”
  “方才,我在段府门前、伤了人。”
  陆小姑娘眨了眨眼,忽然清楚了他的顾虑。
  “我不害怕。”
  她牵起他的手。
  也许因为在雪地里站久了,那手是凉的,但小姑娘没放开。
  “意哥哥,我相信你。你这么做,一定有你的道理。”
  掌心的暖意直达心底。
  隋意眼中阴晦全散、漫出一丝笑意,反握住她暖乎乎的手。
  “不过意哥哥,毓儿姐姐怎么办?”
  “别担心,宫里头有官家在。”
  ……
  大赵皇宫,文德殿。
  外头正下雪,大殿里头却是温暖如春。盆中银骨炭静静地燃烧着,不时发出“哔啵”的声响。
  案上纸张窸窣翻动,笔墨落下、勾勒出风骨极佳的批注。
  倏然,那笔尖一顿。
  “成德海。”
  “老奴在。”
  老公公应声从珠帘后走出来,躬身站到桌案边:“官家有何吩咐?”
  他问了以后,官家却不说话了。
  骨节修长的手换了个姿势握笔,又嫌不够舒畅似的,“啪嗒”将它搁到了笔架上。
  成德海眼观鼻、鼻观心。
  “官家,今儿慈元殿那边,段婕妤吵着闹着要出宫去,到西华门被禁卫拦回来后、又狠狠地哭了一场。”
  官家蹙眉不悦:“我何时问她了?”
  成德海立即点头哈腰道:“是是,是老奴多嘴了。”
  满室沉寂。
  官家复垂首看了两页奏折,冷不丁出声:“那要怎么办?”
  成德海嘴角一翘、强行压下去,清了清嗓子,道:“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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