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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凰台-分卷阅读317

。”
  与其说他不想,不如说他不懂得,他还没成长到能够理解皇帝究竟是什么的年纪,就早早的让他开始学习他并懂得,也不喜欢的帝王之道。
  送走卫善的时候,秦昰眼中依旧迷惘,他像个大人似的把卫善送到殿门外,吩咐小安子点上松灯照亮,还和卫善说了许多话,说给斯咏预备了新玩意儿,是小太监们救下的翠鸟,伤了翅膀,等到治好了翅膀就把鸟给斯咏送过去。
  他还说他的功课,比原来要好得多了,每日里都在飞龙厩骑马,又去演武场射箭,兴兴头头的比划给卫善看:“师傅说等到我二十岁,也能拉开十四力的弓了。”
  还让卫善伸手捏他的胳膊,硬绑绑的,已经很有力气了,可他作出这付欢喜的样子,卫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,她越是笑,就是明白姑姑为了什么心酸,她当年不忍心勉强弟弟,此时也不忍心勉强儿子。
  秦昭听见她的声调,就知她心中所想,伸出手去,隔着太初搭在卫善的肩膀上,两人把头靠在一起,似这样的一家三口睡在一处听松涛雪落的时光,恐怕不多了。
  卫善伸出手去,和秦昭的手紧紧交握,她的手掌一如往常的柔软干燥,包裹住秦昭微凉的指尖,两人一个字都不再多说,耳里听着泰山山间无尽的寒风,被子里的太初翻了个身,一脚踢在秦昭的肚子上。
  第二日四面号角声响,正元帝亲登祭坛,随列臣子紧跟在后,一共两列,秦昭与袁相的并列,皇子中以他最年长,臣子中又以袁礼贤为首,秦昱再不甘愿,也只得跟曾文涉排在后头。
  他望着秦昰的眼睛淬了怨毒,连日里在殿中一番荒唐也没能撒掉心中的火气,明明他才是离帝位最近的人,明明父皇交待他这么多的差事,如此夸奖他,仿佛对他寄予厚望,可竟然依旧是秦昰亚献。
  秦昭侧脸看他,他便立时扯出笑容来,一付无比敬畏的神情,等到封禅大典终献之后,秦昱待想上前说些恭贺的话,袁礼贤就在此刻出列。
  他身上是素面紫色官袍,外头披着冬日里的灰斗篷,步态有力,声音沉稳,对着正元帝行大礼,正元帝一见袁礼贤出列,情知没有好事,怎么也料想不到,袁礼贤竟有胆子在此时请立太子。
  “请陛下策立太子,以安国祚。”长篇大论在紫宸殿中不知说了多少,到得此时只有短短一句话,袁礼贤说完,零零散散有官员出列应和。
  正元帝才还登坛祭天,手里五色土的泥沙还未拍散,就见这许多官员出列,站在袁礼贤的身后,他鹰隼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袁礼贤的脸,目光似_0_zhen_0_ci一样落在他的脸上,又似_0_zhen_0_ci一般收了回来。
  秦昭垂下眼,支持袁礼贤的人,不似昨日_0_ji_0_hui的人那么多,消息能传到秦昭耳朵里,一样也能传进正元帝的耳朵里。
  秦昱满面惊容,跟着眼睛里又浮现喜色,知道袁礼贤此举,正元帝是再不会容他,说不定他都走不到京城去。
  正元帝身子微微向后仰,两只胳膊垂在身前,脸上显出点笑意来:“袁相心系黎民,是百姓的福气,也是朕的福气。”他说着突然伸手指天,斗篷从他肩上滑落,山风吹拂着袁礼贤的官袍,也吹拂着正元帝的衣袖:“我心中已有太子人选,封在玉策之中上告天下示地。”
  百官哗然,袁礼贤一直垂着眉头,此时抬起,看向正元帝:“陛下既已告知天地,江山将承继哪位殿下之手,可否告知臣下?”
  正元帝收起笑意,看着袁礼贤的目光微带讥讽,昂起首来,目光落在玉皇观的观顶上:“妖星现世,我于明堂祈福百日,上天见我赤诚,予我警示,夜梦中有龙珠入怀,醒来承吉正在我怀中。”
  他一面说一面盯住了袁礼贤:“上天警示一事,想必袁相是最有所感的。”
  袁礼贤骑青牛遇明主是上天警示,正元帝夜梦龙珠入怀也一样是上天警示,君臣二人相对,袁礼贤阖上双目,一向挺直的身躯终于微微颤动,曾文涉袖手不动,魏宽一步上前扶住了袁礼贤。


第273章 纷乱
  魏宽一把托住了袁相, 袁礼贤轻得好似没有分量,他没有说话, 余下这些臣子没有一个人说话,岂可质疑上天。
  秦昭早知是这个结果, 却难免对袁礼贤起了敬意,到此时才抬头,对着正元帝躬身施礼:“父皇英明, 诸君已定, 国祚绵延, 大业之福。”
  秦昭率先开口,正元帝睨了他一眼,跟着百官零零落落的开口,重复秦昭的祝词,可却再没有了方才封禅念颂词时的整齐洪亮。袁礼贤说的大臣难附,由此起始。
  秦昱立在秦昭的身后, 无论如何都不敢置信, 他茫茫然看向正元帝, 嘴巴跟着群臣的话嚅动,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  正元帝却没有看着他的儿子们,秦昰方才亚献,也孤伶伶的立在祭坛边,他先看袁相,再看正元帝,最后目光落在秦昭的身上。
  秦昭冲他示意, 目光让他安心,秦昰还露出一点笑意来,也想让袁礼贤和秦昭宽心,可心里却仿佛被车辙碾过。
  承吉被礼官抱在怀里,他哪里懂得出了什么事,只觉得各方人都在打量他,可他从小就被看惯了,只觉得礼官抱着他的手一紧,跟着人人看他,小儿心中到底害怕,张嘴叫的就是最亲近的人:“阿翁。”
  正元帝应得一声,方才他一对眼睛还在百官的面上搜寻,一听见孙子叫他,眉头舒展,笑眯眯的冲着承吉点头。
  若是秦显还在,他是不会这么宠爱一个庶出的孙子的,可秦显没了,所有的宠爱便都落在承吉的身上,又因为遗憾,加倍了这些宠爱。
  袁礼贤孤主一掷,却成全了正元帝在百官和上天的面前宣布继承人的心愿,他满意之后,愿意给这个老臣一点体面:“袁相可是身子不好,既然礼毕,便把他扶回行馆,派太医看诊罢。”
  袁礼贤精神一散,立时便似个老人,显出从未曾在人前流露的老态,魏宽轻轻松松用一只手便扶得他稳稳的,旁人只道成国公力巨,却不知是袁礼贤轻得只有一把骨头了。
  官员七零八落的说完了贺词便都垂头丧气,靠前的几排,人人都没有好脸色,其中有的人主张立嫡,有的人主张立长,无人得遂心愿。
  封禅已毕,行宫设宴,可宴上却无人有心思吃酒,与甄家往来密切的官员相互祝酒,秦昭与秦昱分座两桌,秦昭的身边尚且还有官员不时过来搭话,人人都有些意兴阑珊,提不起劲头来。
  秦昱死气沉沉的坐着,眼睛却不时往那些互相敬酒的官员身上扫过,半晌不曾言语,也没有人到他身边去,若不是曾文涉死死按着他,他早就回了西殿。
  秦昰坐在秦昭的身边,他只坐得片刻便对秦昭说:“我想去瞧瞧袁师傅。”袁礼贤称病不出,袁系的官员有些去竹屋看望他,有些坐在席中不动,还有些往祝酒的官员中活动,秦昰也想去瞧,可哥哥们都坐着,他不好自己去。
  秦昭拍拍他的肩:“等宴散了,我陪你去。”
  也许是秦昭昨夜的话让袁礼贤松动了一些,他到底没有一开口就把秦昰的名字提出来,而正元帝也没给他第二次机会。
  袁礼贤没在泰山顶上倒下去,到了行馆再也支持不住,太医替他诊治,摸到脉像时暗暗吃惊,似他这样的诊像,不该还能站立办差,早就应当卧床养病才是。
  开出几帖药,再看一看他原来吃的那些,效用是有的,可太猛了些,如今他身子更差,也受不住药
  性,添减几味,这才抱着医箱去正元帝处复命。
  卫善一早就去了卫敬容的寝宫,因要斋戒,帝后二人并不同居,卫善到的时候,就见姑姑已经起了来了,让宫人大开着寝宫的窗,从窗中正能瞧见玉皇观的鎏金观顶。
  她看卫善来了,冲她点一点头:“善儿来坐罢。”两人都在等一个消息,卫善心中忐忑,坐都坐不定,在殿里来来_0_hui_0_hui,卫敬容偶尔抬眼看她一眼,又垂下目光,摸出一双做了一半的鞋子来,卫善看是一双男鞋的样子,还当她是做给正元帝的。
  卫敬容头也不抬: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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