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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水舞杨-分卷阅读85

,这时见有人又围了过去,程征也不以为意,扭头正要进殿,却赫然发现,那些围着秦昭然的官员中,有一位身着藏青朝服,五短身材,倒八字眉,冬瓜头,却不是哪明亨又是哪个?
  今日早朝,小皇帝仍是音讯沓然,程征强自镇定下来,轻描淡写的把小皇帝的行踪,遮掩了过去,宫内宦官虽有轮值勤政殿的,可京城八处城门,并八处宫门,都被武江昂使人牢牢控制在手心,这些阉人们最会见机,许是瞧出风头不对,这些日子对武江昂,简直是言听计从,再者王城等同被禁,宫内的消息传不出去,朝臣们私下揣度皇上的下落,只不离武江昂和哪明亨两人,是以今日程征一番做作,倒也无人质疑。
  秦昭然阴沉着脸,立在程征身侧,待秉礼太监唱了退朝,忙急匆匆的出了大殿,殿内许多朝臣,早就留意到秦昭然脸色不对,现下见他行止急迫,似乎出了什么大事,当下纷纷交头接耳起来,程征随在人后,慢慢踱出大殿,留神打量哪明亨,却见他面上淡淡的,和身边的监察御史相谈正欢,程征心中陡然一惊,随即出了一身冷汗,急忙追着武江昂出去,可掂着袍角一路急奔,却只能望着武江昂策马急驰的身影,徒叹奈何!
  程征抚膝急喘着,挨在崇德门外的宫墙上,好容易缓过了劲儿,抬起头扶着迎过来的小厮,便要上轿,却望着那已挑开布帘,露出轿内盛满冰块的铜盆,发起呆来,那小厮不敢催促,只能高举两手,继续挑着那布帘,程征默然半晌,回首仔细打量着身后的王城,这座平素瞧来遥不可及,代表天家威严尊崇的王城,这一刻却显出凄惶破败,程征不由暗叹一声,缩身钻进轿子,闭目不语。
  轿子到了府门口,小厮替他掀了帘,搀着程征下了轿,程征像失了浑身力气一般,有气无力的吩咐,“去备下热水,我身子不爽,要早些歇下,你吩咐门房,任他是谁到访,都给我挡在门外,今儿我概不见客!”
  话音未落,就听一个甜脆的少年声气笑道:“哦?程师傅连我也不见吗?”
  这声音,程征听了足足两年,这些年朝纲不振,他和那声音的主人,可以说是朝夕相处,自然是甫一入耳,立时便辩出是何人到访,只是十好几日未见那人影踪,今日武江昂和哪明亨的作派,又令他一下子做出了最坏的猜想,冷不防听见这人的声气,他竟呆了一呆,慢慢看向那人,府外石狮后,缩着个半大少年,衣饰华贵,却脏污不堪,这时正对着他盈盈浅笑,程征只觉血冲入脑,眼前登时一黑,随之委顿在地。
  那少年不防程征见了他,竟见鬼一般,昏倒在地,不由有些哭笑不得,见他身边小厮紧着搀起他,忙跨前几步,拨开围在程征身前的轿夫和门房,攥紧他的胳膊,疾摇了几下,道:“程师傅,你醒醒,快醒醒!”
  程征茫然睁开双眼,只觉眼前金光闪现,只能勉强看见一个少年身影,这模糊的少年身影,登时助他忆想前事,程征“咦”的一声,撑着站起身,拉起那少年,急急向他府内走去,那少年嘻笑着,“师傅,你看你,我又不会跑了?”
  程征一窒,板着脸扭头看着那少年,沉声道:“你……你这些日子都跑到哪儿去了?不知道朝局艰辛,外臣阉宦,个个都是虎视眈眈,你这一番算计,若是反被人利用,那金氏多年基业,可当真要毁于一旦了!”

  上善若水(22)

  淮安程家,书香门第,家族人丁兴旺,虽各房分枝渐盛,可这族长却始终由长房长子承袭,程瑞海担纲时,正是程家香火最是鼎盛的时候,二房三房,皆是子孙满堂,独独程瑞海,连着得了三个儿子,都是尚未成人,便即夭折,年近五旬才得了程征这么一个宝贝儿子,那当真是众星拱月,疼爱太过,怕娇纵出他一身毛病,严苛以待,却又打从心眼里舍不得,直把中年得子的程老爷,折腾得寝食难安。
  偏生程征自幼便容颜殊丽,风姿皎皎,在一众肿眼塌鼻的程氏子弟中,最是惹眼,进族中学堂时,便有那暗里嫉妒他的孩子,私下里使小绊子,总要与他为难,程征原还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,每逢有人使坏,他定要冲上去,和人理论一番,他父亲秉着男儿便是要多多挫磨,才能成大器,虽明知族中子弟的行径,却从不过多干涉,是以受得欺辱多了,程征虽没能练出一副好口才,却因而生就一身傲骨,他容色不俗,瞧着柔弱,心志却极强韧,所谓百折不弯,便是已临绝境,他也决不会轻易放弃。
  这次小皇帝想使计策反朝中两大权臣,竟是想到哪出就唱哪出,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,也没和他商量,便蓦然发难,程征心中惊怒,可私下里却觉着这孩子有志气,有担当,更加定下心,要助这孩子坐稳江山,这一句话,虽说语气严厉,却隐隐透着赞许,那金氏小儿心眼灵活至极,早瞧出苗头,当下摇着他的衣袖,不住口的撒着娇,“师傅,您老就放心吧,严儿早有布置,那两只国蠹便有异动,严儿也能应付得了!”
  程征冷哼道:“你应付得了?武江昂的三万精兵把卢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,城门宫门,俱被那人掌控,现下只等他觑到时机,便能反了你,你可如何应付?”
  小皇帝却不惊慌,摇头晃脑,不无得意的道:“师傅,如今这世道,你不当人人都像武江昂哪明亨,忤逆悖德,不忠不孝,胆敢犯上作乱?”
  程征也不蠢笨,当即听明了他话里的意思,意怔片刻,轻道:“难不成你是说——武某和哪某的部属,竟有人被你收买?”
  小皇帝却不言语,随他进了二进门里的花厅,眼见程征摒退下人,这才悄声道:“师傅,你可知道,严儿这些日子,都是宿在哪里?”
  秦昭然一路急驰,行至东里路和西华路间,踌躇半晌,终是催马踏上了东里路,这两条路,一东一西,顺着东里路,可至沁园,那就是将军府的必经之路,可沿着西华路,却会途经田羽信的府第,秦昭然上朝前,被几个朝臣围着寒喧,正不耐烦间,不防哪明亨噙着笑凑到他身前,压低了嗓音,轻道:“将军,那金严已多日未朝,您知不知道,那孩子是躲在哪儿,和咱们开这天大的玩笑?”
  秦昭然挑眉一笑,“武某不知,不过,听哪大人的口气,倒似乎是知道这孩子的下落?”
  哪明亨干笑几声,冬瓜一样粗壮的脑袋,在秦昭然眼前来回摇晃着,“将军,”他忽然正了正脸色,“如果我没记错,您应该有位奶兄,是城北大营中的都尉,只不知,是也不是?”
  秦昭然心中一凛,哪明亨冷不丁提起田羽信,这其中定有蹊跷,哪明亨见他面上隐去笑容,便不再多说,扭头自去,只留秦昭然一人,暗里不安。
  今日田羽信没来早朝,秦昭然原想着去探望他一番,可一转念,先策马回了府,老远瞧见府门外树桩似的武忠,秦昭然登时松了口气,不等那马停稳,急急飞身下马,扯着武忠,追问道:“怎样?”
  武忠咧着嘴,被严重晒伤的脸上,浮上一层难看之至的笑容,“他们俩带着那俩皮猴,已经回来了,现下就在前边院子里……”
  秦昭然急不可耐,扯着他快步向前,武忠龇牙咧嘴,急抽着气,秦昭然一怔,警醒过来,松开他的胳膊,“你受伤了?那两个孩子怎样?可曾受伤?”
  武忠苦笑着摇了摇头,与此同时,院内有人咋咋呼呼的嚎叫着,“秦大哥,秦大哥,我和歆朝好好儿的,怎会受伤?”
  秦昭然跨步进了小院,展鸣启鸣立在院心,身旁随着各自的小徒,秦昭然还没走近,便瞧见展鸣面色绯红,站在启鸣对面,胸膛急剧起伏,似乎受了什么_0_ci_0_ji,反观启鸣,却是神色平和,见了秦昭然,急忙执礼唤道:“将军!”
  晗茗发髻松了,支乍着头发,像个小疯子,这时异常兴奋,学着启鸣的语气,嫩白的小手一拱,粗声粗气的冲秦昭然喝道:“将军——”
  武忠最瞧不得他这般没大没小,闻言立时变了脸色,歆朝急急扯着晗茗,拉到自已身后,回转身面对着他,沉声喝道:“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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